妓院里买她,因为她还算个美人,二爷爱她,因为她像他曾经的爱人。她从前是娼妓,如今是贵小姐的幻影,从一种玩物变成另一种玩物,至于她这个人,是不打紧的,从来是不打紧的。
银瓶下意识地想要挣脱,抬起头,却正对上裴容廷的目光。
他往下看着她,乌浓的凤眼微垂。灯烛很暗,他侧脸的剪影是一笔利落跌宕的线条,连眼睛的都是锋利的,虽眼底有怜惜的温柔,仍像一把刀戳进她心里。
太迟了。
她果然已经沦陷,远远超过了姬妾对主人的本分。以至于裴容廷抬起她的脸来吻,温凉唇齿间有酒与茶的苦涩,她尽管心痛,却仍按捺不住地甘之如饴。
他喑哑地嗤笑:“我的娇娇儿,这又是怎么了,嗯?好好的哭什么,难不成晚上的酒酿吃醉了?”
就在这时,屋外忽然有个小厮来报,说是老太太要请二爷过去说话。裴容廷听着稀奇,要和他问话,便暂时放开了银瓶。
他才直身坐了起来,欲拿来阑干上搭着的绸袍披上,银瓶却也爬起来,先一步扑到了他怀里。
她两手吊着他颈子,眼泪犹挂在脸上,在灯影里看着他的眼睛,“我不许你走。”
她今天格外脆弱,一点风吹草动都禁受不住,裴容廷也纳罕地看了她一眼,抹掉她的泪痕,沉声笑道:“怎么这样娇气了?”
但他显然把这份娇气当做了情到浓时的反应。
银蓝的月色透过窗纱,映得他神色温柔,因为乌浓的眼中有愧对,于是更温柔了一点。
至少这点温柔是她的,银瓶想,那仕宦书香家的大小姐,大抵不肯做这样的事罢?
还是头一次,他们之间的情爱由她来主导,仿佛孟光接过了梁鸿案。银瓶吃吃笑了起来,却也若有所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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